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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以為這篇又是橘子離騷滿腹的政治文,那可就大錯特錯了。這篇文章是我送給台灣社會平靜日常的一顆驚喜彩蛋。這篇很長,但你我的人生本來就是這麼曲折難耐,所以,無可迴避,這篇,就應該要那麼長,跟你到月亮的距離一樣。

 

 

 當初半夜像是夢遊磨墨一樣慢慢從回憶裡磨出來的一篇文章【一封不敢寫的信、一份被遺忘的數據、一支奮力追趕的手】,到現在這個時刻,已經有1011個讚,916個分享,而且持續增長中。以臉書的觸及率來說,已經有幾千個台灣人注意到這個議題,不過其實重點不是在說陳水扁個人執政成績好壞,我更懸念的是媒體壟斷變造資訊以供政治操作這件事,政治語彙上我們叫它「黨國體制」下的媒體黨政軍勢力,既然是黨的權力操控國家體制,理論上來說不論國民黨或民進黨或任何其他政黨執政其實都有能力這麼做,但這個假設在台灣的情況而言形同虛構小說。
 
 歷史脈絡上佔據廣電事業高層人事的絕大多數是國民黨關係人。而黨產規模轉譯成媒體影響力來看,在資訊戰中取得絕對優勢而能壟斷資訊的令人遺憾的也絕對不是民進黨,因為他們之間的黨產規模差距將近80倍(這還只是檯面上),所以每次我們這些關心政治的人聽到街談巷議提到「藍綠惡鬥」都會忍不住翻白眼:一支綠蘆筍到底是要怎麼跟一支被小叮噹放大燈照過的巨無霸外星變種火星藍雞腿鬥?!那支藍雞腿光雞爪部分就像異形電影一樣一爪就可以把整個台灣hold在掌心,而我們一般公民唯一能對抗這支巨無霸藍雞腿的方法,在窒礙難行的罷免法修正之前,很遺憾的只有你我手上的一張選舉票,和我們這種吃飽太閒的志願婉君在半夜的爆肝書寫,期待台灣有一天可以擺脫巨無罷雞腿們的政商勾結金權政治,和他們雞爪端無遠弗屆的媒體控制。而那支綠蘆筍則相較之下好對付的多。
 
 但我這裡想說的其實不是雞腿,不是蘆筍,也不是麻油爆人肝,我不是在寫黃把拔的愛心便當文。我是想要謝謝你們,每一個閱讀、轉貼這篇文章的人。是你們讓我再次能夠相信「說真話-求真相的力量」。在總是顧忌人情義理、階級身份的傳統台灣社會來說,這真的很難,但我始終覺得一個追求真實的社會,才是能夠面對陳腐結構裡汙穢腥臭的暗處,揪出其中黑色腫脹的病灶,進行疼痛難堪卻絕對必要的整理切除,才是能夠診斷自己治療自己走向健康明日的社會。
 
 你們對「真話和真相」的支持與期盼,讓我想起一些故事,你們知道真正對這個世界最傷害的事是什麼嗎?

 

 曾經我受過好朋友的侵犯,很輕微的那種,但當下我的確覺得遭到長久信任的背叛,我跟那些我覺得是朋友的人們傾訴,也許希望得到一些安慰。但這些人們聽完之後毫無反應,很像我丟了一顆小石頭然後它就永遠的沈到了大海裡那樣,安靜,悄無聲息。只因對方看起來在操守上比我更值得信賴,他是學生代表,是熱心助人的好哥哥,是女性朋友們可以談心置腹的好姐妹,而我則被認為是剛剛才甩了別人又馬上跟另一個人交往的水性楊花破罐子。他們不說,但我知道他們是這樣看待我的私事,那些原本應該屬於我也只有我能定義的情感變化。所以,沒人想要多說什麼,他們覺得這件事裡面沒有絕對的真相。所以他們用緘默保護著他們的道德制高點。
 
 回顧我波波相連的人生(而不是胸部),那所謂「侵犯」,其實真的小蛋糕啊...更小的時候,我受過偽裝成出家人的惡徒的「侵害」,有一點嚴重的那種,我無法跟朋友傾訴的那種,只有我的家人知道,不過他們應該也忘了的那種...我們家族大大小小波浪比波特多洋芋片還多,誰能記住那一次兩次偶然的紅刀進白刀出呢?大家以為那是腥風血雨的江湖,我則覺得,江湖是挨刀之後要自己走到掛號台付完掛號費才能離開醫院,然後隔天照常平靜的搭車上班課,跟颱風假沒放一樣令人失望卻又沒什麼好失望的。是的,我知道的是這種,風浪不驚的江湖。所以很多人覺得我很反社會,對很多社會規則滿不在乎、很不正常,我承認啊,如果我真的在乎什麼是「正常」的人生,也許在我過去的二十幾年間,我早就生病了吧。

 

 大家千萬不要以為我的人生很悲慘,我真的覺得還好,根本不夠慘我也沒怎麼努力面對,我沒有變成白冰冰那樣再沒有明天似的出於絕望似的趨炎附勢聚斂無道,也沒有像那個北一女畢業精通英法德等五國語言的留德女碩士在一個安靜的深夜、淡水的流動廁所裡,選擇用膠帶貼住口鼻一層一層的,把台灣社會和她格格不入的完美主義細膩的格開,一層一層的,演繹出一個不給房東和鄰人造成任何打擾、潔癖般的傳奇離世,我也沒有變成侯佩岑或王心凌那樣活在人們的評價裡,整天期待掌聲讚美,只能用精緻微笑完美妝容妝點自己所有的憤懣貪婪不悅虛榮--那些同樣屬於人性的重要部分--以便能夠得到扭轉悲慘身世的入門票實現從小到大心心念念真正的公主夢。

 

 其實當一個努力生活的精緻芭比這真的沒有什麼值得責怪,有時候我很羨慕。我不夠悲慘,相反的一直被保護的很好,從小優等生、我媽很寵我,所以我從來沒有那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奮發,無法變成這種以性命相搏甚至能夠出賣靈魂和生命的傑出人物,像我媽一輩子期待我的那樣:會賺錢想賺錢,精明幹練,嫁給好人家。我只變成一隻迷戀文字和打字傷春悲秋的小魯金剛,在電腦前面和願意聽的你們聊聊天,對生活和台灣發發脾氣。充其量我的人生只帶給我一個很愛生氣的乞丐公主病,我說過,我早就放棄人人討好的路線,假哭假笑別的地方很多,我這裡沒有賣,而且某部分的我還很樂於當乞丐。當我著迷於書寫和注視的時候我可以從清晨到黑夜都在電腦前累到沒有洗澡刷牙就睡著,家裡亂七八糟。聽起來好酸對吧。但我中肯的跟你們說,我相信那些努力生活巧笑倩兮的美人兒,才是真正美好這社會的人,苦悶的生活需要微笑擁抱安慰。

 

 回到我想說的,真正的傷害。在我被那個邪惡至極的邪僧糟蹋過了以後,我的人生到現在好像還好,沒有什麼別人看得見的困難,除了有段時間滿恐懼男性以外,我從來沒有因為這樣做過惡夢。除了有一次我在學校運動會裡看見他穿梭操場上,依舊身穿袈裟,在那笑臉吟吟的替女童們拍照,拍拍她們的肩摸摸她們稚嫩的臉,一些家長也和藹友善的放些布施到他的銅缽裡並雙手合十對他禮拜,我看著這祥和寧靜的一幕覺得血沖腦門渾身發抖以外,這件事並沒有更多的漣漪了。頂多看到台灣大眾頂禮膜拜慈濟或佛光山的時候,會忍不住呵呵笑而已。真的,我現在完全感覺不到這件事對我有什麼心情上的影響,很像被瘋狗咬了一口,打完破傷風,傷口好了也就淡忘了,沒有什麼你們看得見的困難,我說。

 

 但我永遠忘不掉的,是當我對你們--我的朋友--吐露我所遭受到的輕輕的無意的甚至值得原諒的小蛋糕一樣的侵犯事件的那個瞬間,你們--我的朋友--恍若未聞的眼神和不發一語的緘默,下一秒你們已經開始輕鬆笑談起別的話題那種優雅而殘忍的文明表現。我永遠不會忘。那天以後,我連續好幾年都做某一種夢。我夢見我被一個冷血殺手追殺,場景變幻莫測,可能是揍敵克家族豪華的莊園,可能是變態殺手們刀劍齊飛拳肉相搏的天下屠殺大會,可能是安靜校園裡的圖書館層架後方突然就出現一雙黑暗冷酷將恐懼狠狠的扎進你的心的笑意眼神,可能是抬頭一看廁所上方出現一個緊貼著天花板的黑色身影臉上掛著充滿惡意咧嘴的大笑,可能是義大利花團錦簇的白色街道,一個公園裡面我瑟縮的發抖因為這次我再也躲不掉,那個不鏽鋼骨連接著電線肌理的機器人殺手就站在我幾步之遙的地方,隔著溜滑梯和搖搖馬。這次好一點的是,它沒有頭,我看不見那噁心的笑了,但我聽見它的笑聲。然後,我就絕望的醒了...但在真實世界裡,我又花了好幾年才真的從對人性的失望中醒來。

 

 從那以後,我好像只能活得更像你們所謂憤世嫉俗的人了...並不是我討厭和平主義的你們,生活在幸福和彩虹包圍世界裡的你們啊,我好喜歡你們,喜歡你們的安然快樂和光明樂觀...我只是不知道,我還能用什麼語言和你們說話呢?我失去了通往你們的語言。

 

 真正深深傷害這個世界的,不是那些偶然的不幸、惡意的犯行,而是社會多數對真相的視而不見,自以為超然的冷漠緘默。我至今和那位無心侵犯了我的朋友,還是朋友,我們依然連絡,我主動的,因為我依然相信他的善他的好,那完全沒有被他曾經無心的一念之差所掩蓋。但我可能永遠無法原諒那個空氣凝結的瞬間,你們沒有聽見,你們在笑,而你們卻是,我的朋友。今日,你們依然是我的朋友,我從無二心。

 

 這篇文章,是我送給平靜日常的台灣社會的驚喜彩蛋, 裡面內建倒數計時爆炸裝置的那種(笑),它在你們心中有這麼一點點小爆炸嗎?讓我們一起面對表面和平安好下人性的難堪吧,我寫這些不為給誰定罪,我只想說如果這個社會根本無心追求世界的真相,任由知能的怠惰無限上綱成不問是非的超然修養,那麼這個社會所尊崇的道德便也只是一塊矇起雙眼的、廉價沒料的、吃起來都人工香精味、麵粉來源不明的那種海棉小蛋糕而已。廉價的--道德製糕點。是,很難笑,我知道。(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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